土城林间(国画) 郎绍君
写文章累了,随意画点什么,是一种休息,也是一种实践。所谓“实践”,是相对于“纸上谈兵”的研究工作而言的,不管画得怎样,只要动动手,有一些操笔的体会,就会有不同。譬如,会熟悉材料工具,体会到作画的甘苦等等。但这决不意味着已经“把握”了艺术实践。由于动机不同、方法不同、投入的程度不同,对问题的思考不同,同样是实践,收获会大不一样。我以为,这里的关键主要不在投入程度,而在对实践的体悟与思考。
一般说,做艺术研究强调理性,搞艺术创作强调感觉。这没错。但有一点容易被忽视,就是做艺术研究离不开感性把握,搞艺术创作也需要理性支持,悟性则两者都不能缺少。史论家面对作品,能够敏锐地感觉它、品味它,才可能写出“到位”的文章,画家进行创作,能够对生动而杂乱的感性加以判断和梳理,才可能对画面做出有力而恰当的概括和提炼。从这个意义说,史论家常画点什么,画家常写点什么,对于自身素质的互补,一定大大有益。
黄宾虹一生临摹古人,但他临摹的作品,特别是中年以后临摹的作品,都不大像原作。临而不像与临而必像,作为两种临摹方式,有高下之分吗?我的体会是,初学者临摹求像是必要的,相对成熟以后就不必再拘泥于形似,而应该自由些、主观些,应适当强调临摹主体的感受,使临摹带有一定的创造性,即把机械师古变成与古人的对话,把临摹者对古人的理解,把自己的个性融进去。换言之,画家不断通过临摹从古人那里吸取营养,但这种吸取是批判性、选择性、创造性的。这或许是最有益的临摹方式。
同一题材、同一构图反复画,或者说,反复画同一母题的变体画,是许多画家的特点。如齐白石反复画不倒翁、搔背图、李铁拐,徐悲鸿反复画奔马、雄狮、猫石图,林风眠反复画宝莲灯、睡莲、猫头鹰,傅抱石反复画观瀑图、屈原、湘君湘夫人等。有时候,这与应酬或卖画有关,但也不尽然。反复画同一构图而不重复,每次都有些变化,也常常体现着画家对同一母题的不同感受、不同寓意、不同画法,或者不断深化的探索。水墨写意画讲究一气呵成,制作过程快,很难一次性成功。同一母题反复画,反倒是正常的现象。反复画而不流于复制,全在画家有没有探索与追求。
我原学绘画,因为毕业后从事美术史论的教学与研究工作,画画成了业余,甚至业余的业余。不过,因为长期研究画史画论,关注当代中国画,更结识了许多出色的前辈、同辈、晚辈画家,对中国画有了较多的理解和感受,这对我业余作画很有好处。此外,我喜欢看画、悟画,也喜欢研究作品,注意鉴赏力的提高。但因为动手少,缺乏技术练习,不免眼高手低。
(作者为美术理论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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